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澳新银行（ANZ）即将卸任的首席执行官谢恩·艾略特（Shayne Elliott）表示，ANZ现在比十年前他上任时更安全、更出色。但他也坦言，更安全的银行并不一定对国家更有利。
要全面评价艾略特在ANZ的执掌时期，可能需要近十年的时间。他在本周四发布的最后一份利润报告，强调了他在下周一将接棒给努诺·马托斯（Nuno Matos）时所留下的大量未竟事业。
他最引人注目的收购案——以40亿澳元收购Suncorp银行业务的交易——整合工作还尚未真正开始。
备受吹捧的ANZ Plus零售科技平台也仍待检验。ANZ刚刚与审慎监管机构签署了一项可执行承诺，准备再次尝试修复其风险文化。而该行市场部门正接受证券监管机构的调查，结果尚未公布。
毫无疑问，艾略特的离任标志着澳洲银行业“宇宙大爆炸”时代的终结。自2016年1月1日上任以来，这位新西兰人是澳洲四大银行中任职时间最长的CEO，见证并主导了无数行业巨变。
正如他自己承认的那样，上任初期制定的周密计划被政府启动的银行皇家委员会彻底打乱，引发了银行在风险管理、企业文化与问责机制上的全面反思。
上任不到两年，艾略特就带头撤出银行业的财富管理领域。他也站在银行数字化革命的最前沿——上任仅一个月，他就逆势推动Apple Pay进入澳洲市场。
在随后的岁月里，ANZ也历经多轮剧变——有喜有忧。它成了抵押贷款商品化大潮的受害者，全行业的净息差被严重压缩。而ANZ也成为强化监管资本要求、确保银行“无可争议地强大”过程中的关键角色之一，牺牲了股本回报率。
近年来，ANZ也参与了一场“无声的理念转变”。艾略特指出，2009年他初入ANZ时，澳洲的银行还大都自视为“放贷机器”，在海外筹资后尽可能发放贷款。
而现在，ANZ意识到，放贷谁都能做，真正的核心优势在于“吸收存款”，然后将这些资金借给信任且能带来合理回报的客户。
艾略特称这是“一种重大的心态转变”。而本周银行财报季中一个被低估的趋势，就是各大银行围绕存款展开的激烈竞争。
所有这些趋势都使ANZ乃至整个银行业比十年前更加安全。虽然上文提到的一些未竟事项仍存风险——特别是ANZ在非金融风险管理上的软肋——但有充分理由认为，今天的ANZ比过去更简单、更安全。
不过，这不仅仅是因为ANZ出售了财富业务、处置了30项资产，或者因为其财报中拨备金额下降、坏账率是四大银行中最低的。这一切的背后，是监管者、政治人物和客户对安全的集体要求。
但这种“安全”是有代价的——对投资者和整个社会都是如此。一个更安全的银行体系，也是一个缺乏活力的系统。
“作为一个社会，我们选择了安全优于活力，”艾略特说。“这就带来了一个代价——这个行业看起来越来越像是个公用事业。”
他认为，这可能对投资者来说是件好事——但“香提克利尔”（Chanticleer，文章作者）对此表示质疑。毕竟股市对银行的估值仍基于它们将实现的增长速度，而现实情况却是，这些银行根本无法达成那样的增速。
例如，ANZ今年上半年的现金总收益同比仅增长1%；周三的NAB也是1%，而Westpac在周一甚至下降了1%。在当前环境下，压缩成本越来越难，营收增长乏力，净息差仍承压——这些增长轨迹很可能成为常态。
更大的担忧则是银行业新纪元对社会的影响。作为澳洲最具思想深度的大银行掌门人之一，艾略特最早指出，如今的银行不再愿意冒险，结果就是他们只愿意向最富有的客户销售产品。
他临别时还提出了两个国家层面的担忧：
第一，风险正在被推向银行体系之外，这种趋势未来可能让我们付出代价。
“我们制造了一个巨大的影子金融体系，”艾略特说，“它的监管水平远不如银行业。无论是私人信贷、发薪日贷款、消费金融——它们都是风险点。”
“我担心这个领域。历史告诉我们，非银行金融部门往往会造成伤害。我不是说它明天就会崩溃，但这是个值得关注的问题。银行业的历史总是重演。”
第二，在澳洲这个被生产力停滞困扰了20年的国家，银行监管制度正在抑制经济增长。
澳洲很多伟大企业的故事，都是从一位创业者带着创意、穿上正装、去找银行贷款开始的。“可现在这些人没了机会——因为那样会被视为不负责任的放贷。”
“所以我确实认为，‘安全’是有代价的，而我担心它对经济的影响。”
作者认为，这是阿尔巴尼斯政府值得深思的问题。澳洲如今和许多国家一样，倾向于以增加监管来应对一切问题。
但若要恢复活力、增长和生产力，就必须重新容忍一定程度的风险——一些创意可能失败，一些企业可能未能壮大，一些投资者可能会损失资金。
而我们是否已经在银行体系中扼杀了这种风险容忍度？毕竟银行是国家经济运转的“水管系统”。艾略特的担忧并非杞人忧天。
当被问及未来银行业的下一个重大趋势时，艾略特毫不意外地提到了人工智能。
但他并非关注AI替代呼叫中心或自动化数据处理这些“人人都在做的事”。他认为，关键在于银行如何用AI实现个性化服务。
“一个面向每位客户的AI私人银行顾问，可能会为银行带来巨大的竞争优势。”他说，“谁敢想、敢做，谁就能引领这场金融革命。”
或许，未来ANZ的AI银行助理，还会带着一口新西兰口音，以纪念这位老将的离任。 |
